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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又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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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雕刻精美的房门被从外面锁上,一间布置豪华的屋子马上变成了一座鸟笼。这座鸟笼如果是为了困住金丝雀倒也算是相得益彰,却偏偏是画地为牢,变成了囚人犯的监狱。明天,不知道等待他们的,会是何种命运?

  屋子里的蜡烛已经熄灭,两个人的世界陷入到恐怖的黑暗之中。

  绯低垂着头,倚靠在桌子腿上,两只肩膀不停地颤抖着。别以为他是在哭,其实,他是在笑!绯笑这反复无常的生活,笑他颠沛流离的生活,笑每个人的自以为是,笑已经哭昏过去的茹美人,笑她是个没动的东西!

  绯不屑地轻扫一眼茹美人,然后缓慢的从地上爬起来,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借着月光为自己斟一杯酒,伸出粉的丁香小舌一口口舐着,打发起这等待死亡的无聊时光。

  他不是不紧张,不是不害怕,只是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不将生死置之度外又能怎么办?然而,一想到要和那个没头没脑的蠢货死在一起,他还真有些憋屈。

  想到此,他心中变得烦躁,扬起杯中酒,泼向地上的茹美人。

  茹美人的睫微微地颤抖了两下,却没有睁开眼睛。半响,她迷糊糊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十分疼痛的额头,借着窗外的月光,将手凑到眼前一看,当即怪叫一声“手!”没错,确实叫得是“手”而非“血”

  试想,倘若是真正的茹美人醒来,定然不会吓得大惊小怪,但是醒来的却是孔子曰,所以她才会表现得如此惊讶。

  由一只手引发的联想就是——她变成了女人,变成了那个吃了狗的女人,变成了那个吃了卷狮子狗的茹美人!

  上仙虽然告诉她,她需要进入他人的身体里,才能附着到那个人的身上。但是现在看来,只要谁啃她一口下肚子,她就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占领那个人的身体。这么一想,她越来越感觉自己就像是那种带着超强附着力的寄生虫。

  这种感觉很不好,十分不好,非常不好。

  她不但占领了别人的身体,还没啥存在感,就仿佛从来不曾真实的活过。这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是有一个人,他住过了各种各样的房子,最后却都被赶了出来,只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他的家!

  眼下,唯一值得高兴得是——几番生死后,她终于变成人类了!真是太兴奋了!

  只是…她变成了茹美人,那这个女人的灵魂又被挤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呢?

  孔子曰怀揣着腹疑惑,扑向了梳妆台上的镜子。当她从镜子里面看见那张模糊的美女脸蛋时,立刻做出一个胜利的手势,颤抖着肩膀,嘿嘿嘿地笑出了声。

  当她不厌其烦地揽镜自照时,突然瞥见镜子里面多出来一个模糊的人影!那是一个身穿红衣纱衣的鬼,正站在她的身后,用诡异的目光盯着她看!

  孔子曰倒了一口凉气,故作镇定地将铜镜放回到梳妆台上,然后慢慢转过身,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缓步走到桌子旁,坐在椅子上,抬手提起酒壶,为自己倒一杯酒水,惊。

  一杯、两杯、三杯酒水相继下肚后,孔子曰将眼睛扫向鬼,发现他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孔子曰微微皱眉,视线缓缓下滑,最后落在了鬼的脚下,看见了那个非常不容易看清的影子。很显然,有影子,不是鬼。

  孔子曰抬起头,与绯四目相对,她不知道要和这个丽的小男孩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和他是什么关系,更不知道她的额头上为什么会血模糊一片,所以,她只能保持沉默,待天亮后再从长计议。

  她现在啊,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大不了,死了重来!

  打定主意后,孔子曰索走到边,将鞋子一蹬,合衣躺在了上,准备先小睡一会儿。然而,额头上的伤口仍然在往外渗血,黏糊糊地十分不好受。于是,孔子曰又爬了起来,塔拉着鞋子,翻箱倒柜地也没找出什么金疮药,只能对绯说:“麻烦你给我找点儿金疮药,我这额头还在血。”

  绯冷冷地看着孔子曰,觉得她从清醒以后就变得越发不正常,于是小心戒备地回道:“既然明天连头都要没有了,你还顾及那点儿血做什么?”

  孔子曰瞬间瞪大了眼睛,反问道:“我这颗脑袋被谁预定出去了?”

  绯听孔子曰如此回答问题,当即扑哧一声笑开了,人亦是两步走到边,坐在了榻之上,轻叹一声后,娓娓道来:“你贪图我的美对我图谋不轨,被王爷撞见,以为你我私通鬼混,明个儿是要一起掉脑袋的。”身体贴近,畔若有若无地擦过孔子曰的耳垂“怎么,你不记得了?”

  孔子曰一挑眉峰,直截了当地问:“你们王爷叫什么名字?”

  绯微愣过后,身体向后挪了挪,这才一边观察着孔子曰的表情,一边试探地回道:“王爷卫,名东篱。王爷的名讳,是不允许我们这些下人随便叫的。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孔子曰轻抚住脑袋,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便已经分析出她目前所处的处境与状况。

  想到自己与卫东篱之间的纠,她不由得咬牙切齿,暗道自己怎么就逃不出卫东篱的魔爪了呢?丫不就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吗?她就不信自己斗不过他!就算死,也得好生教训他一次,让他知道孔子曰不好惹!更何况,她啥都怕,就是不怕死!牛X着呢!

  孔子曰咧嘴一笑,对绯说:“既然这样,你明天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吧。”实际上,绯已经将责任推到了茹美人的身上。

  绯咬着红,缓慢地靠近“姐姐对绯这种好,让绯如何报答呢?”

  孔子曰冷瞧着眼前这个明显早丽男孩,字字清晰地说:“你不是说,是我贪图你的美,才导致了今这番局面吗?怎么一会儿的功夫,你又想要报答我了?”

  绯微怔,僵硬在当场。

  孔子曰摆了摆手,豪情万丈地说:“算了,姐姐我不跟你计较了。这孰是孰非,都过去了。既然你叫我一声姐,今天的事儿,姐姐我全力担下!

  “如果你稍微有一点儿感动的话,那就赶快找点儿金疮药给我擦擦额头,我先睡一会儿了。”说完,倒头便睡,天知道她这段时间折腾得有多累。

  绯望着当真要睡觉的孔子曰,一时间心头百味掺杂,怎么也不能将眼前这个女人和刚才那个痛哭求饶的女人联系到一起,难道说…当真有借尸还魂?这么一想,绯便吓了一跳,瞬间跳下铺,撒腿就想往外跑。跑了两步后,他又忍不住回头去看孔子曰。看了一眼后,他又开始管不住自己的腿,一步步靠近头,伸手去探孔子曰的鼻息。

  孔子曰并没有睡,知道绯来探她的鼻息时,恶作剧的心思涌起,竟然屏住呼吸不再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绯被吓得腿脚一软跌坐到地上,本想大声喊救命,却怕惹恼了孔子曰,忙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好半天以后才颤巍巍地爬了起来,一边盯着孔子曰的动静,一边向窗口处退去。

  孔子曰张开一只眼睛,望向绯一笑“药。”

  绯再次被吓得脸色惨白,如同受到惊吓的小兔子般,一头钻进柜子里,稀里哗啦地一通翻,终于找到了一瓶金疮药。

  绯攥着青瓷瓶子转过身,小心翼翼地蹭到边,小心翼翼地颤声问:“你…你还要擦药吗?”

  孔子曰点点头,含糊道:“轻点儿擦,我好困…”话音未落,人已经睡着了。

  绯战战兢兢地伸出手,再次去探孔子曰的鼻息,见她呼吸均匀有力,和刚才完全不同。又用手摸了摸她跳动的脉搏,确定她是个活人后,这才嘘了一口气,狠狠地瞪了孔子曰一眼,知道刚才是她在耍着他玩。

  不管怎么说,绯都觉得今天的茹美人很不一样,竟然给人一种很…很不一样的感觉。他没念过书,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不太一样。

  轻叹一声,无论茹美人现在给他什么感觉,明天过后都将没有感觉。死人,还能有什么感觉?

  绯自嘲地一笑,轻轻坐到了沿边上,望着孔子曰睡的模样失神,困意竟然也渐渐袭来。他姿态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倒出青瓷瓶中的金疮药,一边往孔子曰的脑门上涂抹,一边骂咧咧地说:“早晚是个挨刀的脑袋,还涂什么金疮药,真是浪费!”话虽如此,但他下手却是极轻。待涂好后,他也一头歪在了上,和孔子曰睡成了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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