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爸爸

　　戚闵皓觉得，其实自己最初的判断还是正确的。

　　这个名叫“祁妙”的女孩，确实是个心地善良又讲道理的好姑娘。如若不然，她又怎么肯掏钱给一个陌生的小孩子买拼图，还送他回家，并且救了他家的保姆？

　　最关键的是，她托他去劝说莫铭的时候，眼底里包含的同情，是如假包换的。

　　只是，他又何尝不想说服莫铭呢？实在是…唉，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

　　再次谢过了祁妙又要亲自送她下楼，戚闵皓被小丫头婉言谢绝了。

　　“不用了，你还是陪着莫悠和莫然吧。经历今天这种事，他们的心里肯定也很不安的。”

　　语毕，她便蹲下了身子，一手抚上一个小脑袋，笑容可掬地跟两个小家伙说了几句话。

　　“姐姐走啦，你们两个要乖哦。”

　　长相一模一样的兄弟俩齐齐冲她点头，却看得一旁的戚闵皓瞠目结舌。等到祁妙走远了，他才猝然还魂，哭丧着脸跟上瞬间变回小大人的莫悠。

　　“我说莫悠啊，戚叔叔跟你认识了好几年了，你小时候，我还给你换过布、喂过米糊，你到现在都不肯让我碰你的头，怎么才跟祁妙姐姐认识了几个小时，你就许她摸你的脑袋了啊？”

　　被他住的莫悠窘着脸看他一眼。

　　“戚叔叔，你好幼稚。”

　　被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评价为“幼稚”戚闵皓的小心肝登时碎了一地。

　　“戚叔叔，我觉得哥哥说得蛮有道理的。”

　　偏偏莫然还在一旁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跟着不自觉地补了一刀。

　　嗷——他白疼这两个小崽子了！

　　心脏连中两刀，戚闵皓再也没法面对这一对向他拔刀的双胞胎，当即就黯然走出了病房，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怎么样了？”电话一经接通，耳边便传来了听似平静的声音。

　　戚闵皓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讲了一遍，却半晌没等来电话那头的回应。

　　“莫铭？”他试探着唤了一声。

　　“没事就好。你帮我把莫悠、莫然送回家去吧。”

　　“啊？”戚闵皓张大了嘴，口而出“你不过来看看他们？不，我的意思是，不该是你把他们送回家去吗？”

　　话音落下，他来的，却是良久的沉默。

　　戚闵皓的脑海中，鬼使神差地回响起了祁妙临走前的嘱托。

　　“莫铭啊…”“那你把他们送下来吧。我在车库等着你们。”

　　戚闵皓闻言一怔，却又很快面欣喜。

　　“诶！好！你等着啊，别走啊！”“…”他在闵皓眼里，什么时候成了言而无信的人了？

　　挂掉电话的莫铭有点无语，殊不知此时此刻的戚闵皓已经兴奋地冲回到病房里。

　　“莫悠，莫然，走走走，跟我去见你们爸爸。”

　　两个小家伙闻讯一愣。

　　“爸爸不是不肯来吗？”莫然更是立马歪着脑袋，疑惑地问道。

　　“怎么会呢？！你们那个祁妙姐姐在电话里没讲清楚，你们爸爸还以为是莫悠出事了，心里可着急呢！”急于解释的戚闵皓滔滔不绝地说着，忽然意识到以上解释有些苍白无力“两个小傻瓜，你们忘了，就你们爸爸那张脸，能随随便便出现在医院这种到处都是人的地方吗？”

　　这话一说，两个小家伙倒是颇为赞同地点了点脑瓜。

　　就是，爸爸那么英俊、那么有名，他要是突然被医院里的人认出来了，那恐怕医生叔叔和护士姐姐都不要给病人看病了——都去看爸爸去了。

　　对于影帝爸爸的无边魅力，莫悠和莫然一直是深信不疑的。

　　“走吧，别让你们爸爸久等了，他就在地下车库候着呢！”

　　戚闵皓再度开口催促之际，莫悠的脸上却先一步出难。

　　“可是，我们要是都走了，吴怎么办？”他仰着小脸询问，顿时叫高大的男人心头一软。

　　“放心，叔叔把你们送到爸爸那儿，就会回来照顾吴的。你们就安心跟爸爸回家去吧。”

　　话音刚落，两个小家伙就同时两眼放光。

　　“爸爸要送我们回家？！”

　　“是啊？”

　　这一下，莫悠与莫然可乐坏了。

　　虽说吴对他们而言很重要，但是，爸爸的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是的，既然戚叔叔保证了，他会留下来好好照看吴，那他们就相信他！

　　到底还是五岁大的孩子，听说至多一个月来看他们一次的爸爸愿意亲自送他们回家，他们不由得就蠢蠢动了。

　　戚闵皓轻轻拍了拍莫然的小脑袋，又收回了伸向莫悠的魔爪，一手牵起一个小家伙，领着他们往医院的地下车库去。不多久，莫悠和莫然就眼尖地瞧见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然后看到了正坐在副驾驶座上双臂叠的男人。

　　“爸爸！”当弟弟的第一个按捺不住，挣脱了戚闵皓的大掌，就飞也似的朝着目标奔了过去。

　　莫悠也很想第一时间扑向父亲的怀抱，可惜，他始终记得自己是哥哥，在弟弟面前，他要保持冷静和自持，要用它们来看护他的弟弟。所以，他愣是忍着飞奔而去的冲动，却仍是情不自地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这时，他看到车门里的父亲放下了叉于前的胳膊，也明显侧过了身子看向弟弟，却迟迟没有打开车门接他们。一直到莫然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扑到了车门上，他才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以责怪的眼神生生退了忘乎所以的小家伙。

　　所幸莫然没有彻底被见到父亲的喜悦给冲昏头脑，发现爸爸正双眉紧锁着看他，他猛打了个灵，慌忙收敛了四肢，小心翼翼地退到一边。

　　看他退得足够远了，车厢里的男人这才打开了车门，从里头钻了出来。

　　“车外面脏，你不知道吗？”

　　莫铭站定了脚跟，依然面色不霁地俯视着低头抿的小儿子，启说出的头一句话，竟是这等责怪式的反问。

　　幸好莫然年纪虽小却早已习惯，只局促不安地立在他的跟前，垂着小脑瓜，软糯糯地接话：“对不起，爸爸，我错了…”

　　将以上情景尽收眼底，戚闵皓的心都醉了。

　　“诶诶诶…孩子见到你，高兴呢，一时激动就给忘了，你别这样冷冰冰地教训人，成不成？”

　　话音刚落，他就毫无悬念地收到了来自莫铭的一记斜视。

　　“爸爸…”得亏有莫悠及时喊了莫铭一声，勉强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嗯。”男人轻声应罢，就径自绕到驾驶座旁，并吩咐两个孩子上车。

　　半分钟前才被批评的莫然瞬间原地血复活，拉起哥哥莫悠的手，就兴冲冲地往后座去。

　　“戚叔叔再见！”等到小股坐稳了，车门也关上了，他还乐不可支地朝着戚闵皓摆摆手，脸都是将要被爸爸亲自护送回家的喜悦。

　　随即就被抛弃了的男人哭笑不得。

　　这两个小人…回头别又被莫铭的怪脾气给伤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