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則　烏臼屈棒

　　第七十五則烏臼屈

　　舉：僧從定州石藏禪師會裏，來到烏臼。烏臼禪師問定州法道如何？僧答：不別。烏臼云：若不別，更轉彼中去。便打。僧云：頭有眼，不得草草打人。

　　烏臼云：今打看一個也。又打三下。僧便出去。烏臼云：屈元來有人喫

　　在。僧轉身云：爭奈杓柄在和尚手裏。烏臼云：汝若要，山僧回與汝。僧近

　　前奪烏臼手中，打烏臼三下。烏臼云：屈屈。僧云：有人喫在。烏臼

　　云：草草打看個漠。僧便禮拜。烏臼云：和尚卻恁麼去也。僧大笑而出。烏

　　臼云：消得恁麼？消得恁麼？

　　據你說，既然那邊也和這裏一般，那麼你又何必來這裏？豈不聞西施與王昭

　　君雖一般是美人，但是各有個分別？烏臼禪師打那僧便是要打出這分別來。現

　　在無論紐約東京柏林，都是一般的市容，沒有個，也要烏臼禪師打打纔好。

　　但是那僧原也打算再說下去的，烏臼禪師卻不讓人家說完就打。那僧差之頃

　　刻，便永遠失了這及時說開的機會了。

　　那僧被打，心有不服。烏臼禪師道：屈原來有人喫在，一言點破了那僧。

　　原來史上就是成則為王，敗則為賊。縱有不服，但是你應知歷史之機比是非之實

　　更大，你既失了歷史之機，屈你亦不必怨。那僧聞言大悟，曰：爭奈柄在烏

　　臼手裏，他奪得就倒打烏臼。打罷拜謝烏臼的教誨。

　　雪竇禪師頌曰：

　　喚即易，遣即難，互換機鋒子細看。

　　劫石堅來猶可壞，滄溟深處立須乾。

　　烏臼老，烏臼老，幾何般，與他杓柄太無端。

　　本來如此，天地億劫猶可盡，海水萬丈亦可乾，惟有此機一失不可追。烏臼不該

　　把柄授人也！譬如三國演義裏曹把兵權出了，就被司馬懿所殺。

　　但若把歷史之機看做只是在于權柄，那就差了。孫中山先生把大總統讓給袁

　　世凱。他是雖然捨了權柄，但是握住了革命之機。惟有革命之機不可以放棄，若

　　把來放棄，就等于放棄了歷史。這纔是老子說的“魚不可脫于淵，國之利器不可

　　以示人。”

　　印度的佛教是沒有講這些道理的，烏臼禪師與那僧的互換機鋒乃是從老子的

　　話而來。然而共匪今只在爭權柄，江青派與鄧小平派的互換機鋒，其實是他們早

　　已脫離了中國與世界的歷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