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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先是沉默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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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练了。”面容白皙的少年从树上跳下,倚靠在树干上,身量修长,马尾高束,那双桃花眸里似乎蕴着一砚寒墨。“你作何耽误我练剑?”“你跟剑道相冲,别练了。”

  “谁说的?”“我说的。”“你说的不作数。”说罢,芙姝作势就要捡起那柄剑。少年幽幽凝着她:“不入的剑法,他们把你当三岁小孩哄呢。”芙姝沉默了许久,抿抿:“…那也是剑法。”少年见她没生气,自己心下却更加闷堵了。

  还有一股酸的痛意滋生,这女子还真是令人无法忽视地讨厌。从来没人能让他这样不爽快过,他索一把抓过她的剑,眸里闪着细碎的寒星:“你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剑法。”

  少年乌发翻飞,如绸缎般的头发垂在脸颊边,更显得他眉眼明如桃花,潋滟着一池青光,他的剑意凛然,剑招势如破竹,又似莲光出匣,如玉般畅的剑锋似乎能将天边的云都截下来。

  见少女看得入神,他眉目微展,将剑锋对准了她头上的帽子。芙姝吓得小脸一白,赶紧抱着帽子蹲下,最后那剑锋只刺入了一树落花之中。衣袂翻飞,带来少年身上清凛冽的气息。

  芙姝抬目一望,少年正吹走剑上的落花,他幽幽嘲道:“还说不是胆小如鼠。”“这是我的新帽子,你坏了可要赔给我!”少年将她拉起,只见少女幽怨地瞪着他,一句感谢的话也不说。对其他人就和颜悦笑脸相,对他就只摆着张臭脸,真是好生令人厌恶的女子!

  “把你的剑捡起来,”他说。“你让我捡我就捡,我岂不是很没面子?”芙姝见他话语中没什么恶意,话锋一转,将剑捡了起来“哎,可惜了。面子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他的目光落在她头上,有些凉。

  “引气。”他执起她握手的剑,在碰到那片皮肤时,心底好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他也开始引气,如霜雪般冷冽的气息将她包围。少年的膛轻贴上她的脊背,嘴搁在她的额发上边,微微垂目就能碰到她柔软的耳朵。两股气息缓慢融,他似乎在引导着她的气息?

  芙姝不懂,只觉得有些不过气,在与她气息融那一刻,荀卿微微一愣,他的剑意冷而尖锐,而她的却很温暖,融融的光芒虽然微小,却如绸缎般柔软坚韧,令人安心。

  渐渐的,体内躁动的血被这股气息缓慢抚平…好像做了噩梦汗脊背后,有人轻轻拍着他,在耳边轻唤着安睡的歌谣。好温暖。荀卿有点出神。不知觉间,二人练剑练到了很晚。

  芙姝累得瘫坐在草地上,剑被搁置在一旁,少年盘腿坐着,似乎在休养生息。“有人爱护你,你为何还要拼命学剑?”他不懂,她有了尊者庇佑,吃穿不愁,后半生的仙途也一定顺遂无忧,按理说。

  她不用这么努力的。芙姝神情淡淡,听到爱护两字也没有任何反应。她一个鲤鱼打地坐起,默默念了句佛偈,手上的菩提子微微嗡鸣,手边瞬间多了一壶酒,她毫不客气地打开,旁若无人地喝了起来,见女孩不理自己,骄傲的剑修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喂,我在问你。”

  太华山很高,晚上有点凉,芙姝手上凝了团暖光,自己抱着取暖,脸上泛着莹白的光泽,还有…

  淡淡的泪意?少年即刻变得无措起来,不知怎么惹了她。酒一口一口喝着,芙姝看着那美丽的月亮,缓慢开口道:“他爱护我。

  但是从来不会问我喜欢不喜欢,不会问我想不想要,更不会问我能不能接受,他只是需要一个软弱好拿捏的冤大头,陪他得证大道罢了。”“可既然来都来了。我就要熬,熬到他坐化,然后在修真界独自美丽,可是修真界太危险了。

  整打打杀杀,所以我要学很厉害的剑法保护自己,我不想成为下一个鸿馐宗的大师姐。”“可那,你选了太清阁。”“因为只有太清阁肯将我作为一个正常人看待,只有他们尊重我。”修真界没有人尊重她,没有人肯认真教她。

  就连凌微师姐也只是为了博得一个良善的好名声,才会施舍她一些不入的剑法。血淋淋的事实被少女一语道破,摆在明面上,少年静静地听完,难受得几乎不过气,他喉结滚动几下,轻轻拉住她的袖子。

  “后你别跟他们学剑,我教你。”芙姝清明的目光审视着他,半晌又嗤笑一声,靠在树干上阖起眸,再不发一言。

  荀卿抿抿,也靠在树干上,借着月光仔细描摹少女的眉目,四周极静,一阵浅浅的困意袭来,他也闭上了眼。不知过了多久,一位美佛者才踏着月,姗姗来迟。

  ***两个少年头靠在一起,睡在茂密的梧桐树下,呼吸沉稳绵长,像两只相互依偎的小兽。发现有人来,荀卿几乎是立刻便醒了,他赶紧站起身,抬手准备行礼:“拜…”佛修却微伸出手,示意少年不必开口。

  他走近芙姝,手掌搭上她的肩轻拍了几声:“回去再睡。”“我不练了。太累了。”芙姝半阖着眸子摇摇头,伸手别开他搭在自己肩膀的手,雪腮染上些粉意,显得乖巧可爱。

  妙寂眼里带着些无奈,芙姝平里活泼跳得紧,又爱作人,也只有睡着了才安分些。荀卿站在一旁,暗暗观察着两人,他们之间的氛围根本不像是夫,更像是师徒。

  而她也对妙寂无意。荀卿默默攥紧了手袖,素里尊师重道的剑修心底悄悄滋生出一个私念,那他是不是就能…不行…不行!

  妙寂是他最敬爱的长辈,他作为晚辈,怎么可能去觊觎长辈的爱人?实在是太荒唐了!他用手指狠狠掐进手心,尖锐的疼痛为他带来几分清醒。

  这边芙姝还以为要起练功,迷糊糊地不断推,见推了半都没用,她不耐烦地搂上身前人的脖颈,驾轻就地撒娇呓语,说出来的话令人面红耳赤。

  佛修带着凉意的眼神若有似无地瞥在荀卿身上。少年呼吸一紧,喉头狠狠滚动一下,急促道:“晚辈什么也没听见,晚辈先行告退!”第二,芙姝惊奇地发现,但凡是自己开口说出来的,稍微带点孟之意的俗语都变成了鸟语!

  岂有此理!一个人的人生缺少了话,那还算个叽的人生!芙姝:“…”她就偏不信这个!于是净空山一大早就被芙姝震天撼地的鸟语花香所覆盖,她一把按住弥空,疯狂地一顿输出:“我叽你个叽叽!快把我变回来!”

  弥空像看傻子一样看她:“没用的,你后最好还是小心说话,不然你十五后真的会变成一只鸟,还会长出翅膀跟尖尖的喙!”芙姝想象了下自己变成一只鸟的傻卵模样,随即止住了话头。

  她凶狠地左顾右盼好几圈,可都没有看到主谋的身影。太可恶了!寻人未果,她只好一边练功,一边咬牙切齿地盘算着见到人要怎么报复回来。练完金刚身法,她便马不停蹄地跑到太清阁,逮住谢然要找书。

  “嗯?师妹想要什么书?”芙姝恻恻地握紧了拳头:“制毒的有没有,要那种解不掉的,让人疼得辗转反侧翻天覆地肠穿肚烂的!”谢然听罢,先是沉默了半晌,然后在芙姝殷切的目光中开始认真地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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