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曾向说过，她要搞季玄祯的生活。

　　是的，她正在努力，而且是非、常、努、力！

　　“喂，这个拿去COPY五份，我要用。”办公桌前，季玄祯头也不抬地举起左手的文件将它们直接推进曾向的怀里。

　　不用看也知道她此刻正走到了他身边。

　　这个女人八成是恐龙再世，走起路来脚步声超级响亮，像是刻意要向所有人宣示她的到来似的…搞不好她的童年时光可能受过忽略或歧视什么的。

　　对他恨恨地做了个鬼脸，曾向不甘不愿地接下文件。

　　这家伙还真是言行一致啊，他真的很努力贯彻自己说过的话，把她当成一个打杂的小妹在使唤！

　　“喂，我杯子里的茶已经喝完了，赶紧拿去洗一洗啊，放在这里多难看！”千金小姐唐新绿也自动自发地加入指使她的行列。

　　很想发飙的曾向咬着，强忍着将托盘砸到她脸上的冲动。

　　“我的杯子也洗一下，还有，顺便倒杯咖啡过来。”

　　低着头的季玄祯闷闷地出声，正用他的左手不纯地拿笔书写着，写没几个字只见他皱着眉头愤愤地将笔丢开，几秒钟后，再不甘愿地酷着俊脸，将笔捡回来继续闷头书写。

　　最后当然不忘气愤地瞟了曾向一眼，像是在埋怨她…看，都是你害的！

　　哈哈，只有这个时候她的心情最为畅快！

　　“玄祯，你想喝咖啡吗？交给我吧，我来帮你泡！”唐新绿殷勤地站起来，不客气地抢走曾向手中的咖啡杯，骄傲地扭头走进小厨房里。

　　这个女人有病啊？干么老是把她当敌人似的！嘴里嘀咕了几句，她走到复印机前面准备COPY文件。

　　童茧轻轻地走来“你别介意，新绿的个性就是这样。”

　　曾向沉默了几秒钟“我没有惹到她吧？”

　　她微笑，红轻启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后头突然传来季玄祯低沉的嗓音…

　　“茧，钟先生的平面图在你那里吗？”

　　“嗯，我整理一下马上拿给你。”

　　一旁默默操作复印机的曾向柳眉微蹙地看着自己COPY出来的纸张，文件不但没有对正甚至还缺了一部份呢？咸欤娴牟恍欣玻≌飧龉ぷ鞑皇屎纤剑永疵挥写旃业乃踝约罕孔镜孟窀隹至频模裁炊甲霾缓茫？br>

　　“我来教你吧？”童茧笑盈盈地接过她手里的文件操作起来。

　　曾向望了望她清丽的侧脸，又看见唐新绿小心翼翼地端着咖啡俏脸殷切地走向季玄祯身边。

　　“祯，喝咖啡吧！这可是人家特地为你泡的哦，喜欢吗？”

　　“香的。可是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太甜。”

　　“太甜了吗？那我马上再去帮你重泡。”

　　“不用了，何先生的估价单出来了吗？拿给我。”

　　“现在吗？可是我还没好…”季玄祯的嗓音顿时低了几分“新绿，我说过如果你是抱着玩乐的态度来我这里工作，那么我…”

　　“好嘛，你别生气，我马上去。”

　　竖耳偷听的曾向吐吐舌，觉得这三个人的关系真是怪极了！

　　脾气不好、个性恶劣的季玄祯就不用说了，反正他没救了。可是唐新绿和童茧就很奇怪。

　　听说唐新绿是个娇生惯养的财团千金，学历也不错，却为了爱情而甘愿窝在这家小堡作室当员工。每个月的薪水并不高，但是她相信这个千金小姐也不将这些钱看在眼里，纯粹只想待在季玄祯的身边吧？

　　相较之下，童茧就正常多了。

　　感觉上她是个温柔不多话的女子，个性单纯而且好相处。曾向皱皱鼻子。至少童茧会对她笑，不像另外两个，根本就是把她当泰劳在嘛！

　　“你知道吗？新绿一直很在意一点。”

　　曾向困惑地眨眨眼“什么？”

　　童茧微微侧身向她，低了声音。“我们三个人里面，只有你是玄祯自己开口找来帮忙的。”

　　“嘎！”

　　“所以，你是特别的。”

　　“我…我的老天，你们没有搞错吧？”

　　坦白说，曾向有点傻了。这算什么？难道她们两人因为这样而吃醋吗？不会吧！

　　“那个季坏蛋叫我过来，纯粹是因为他不想让我太好过耶！要不是他那么恶劣，我也不会来这里吃苦受罪啊。”现在时间是早上十点半，拜托，要是平常的她，这个时候还窝在暖暖的被窝里赖呢。

　　童茧微低着臻首，细心地影印着手中的文件并将它们依序装订，动作娴视邙俐落。

　　“看到你和玄祯相处的情形，我突然觉得你们两人相配的。”

　　“嘎！”这回，曾向不仅傻了，她的眼珠子惊讶到快掉下来了！

　　“你和玄祯几乎随时随地都吵吵闹闹的，让人觉得你们好象一对快冤家。”

　　“快冤家？”她当场翻白眼嗤之以鼻。不能怪她没气质，实在是因为和她配对的对象素质太差了。她抗议…“我跟季坏蛋不是冤家，是仇家！所谓的快冤家是有牵涉感情的，而我跟他啊…很抱歉，没有！”

　　“现在没有，不表示以后没有啊。”

　　曾向的眉头轻轻皱起，童茧是认真的吗？

　　“喏，这些文件印好了，你快点拿去给玄祯吧！他个性比较急，一会儿又要大呼小叫的了。”

　　“童小姐，坦白说，我以为你跟季坏蛋是一对情侣…难道不是吗？”

　　童茧的反应是当场酡红了俏脸，手中的文件也不小心掉到地上去了。“你、你怎么会这么认为？我和玄祯并不是…”

　　突然，一记拳头没预警地落在曾向头顶上。

　　“好痛！”

　　她直觉地回头，看见高大的季玄祯双手扠立在她们身后，炯亮如炬的眸子正紧紧地盯着她。

　　“你又干了什么好事，吓得茧把手里的文件都掉了。”

　　厚，这个王八蛋，以为所有的坏事都是她干的吗？

　　“我们只是聊聊天而已好不好！”“聊天？我叫你过来聊天的吗？少动你的嘴巴，多动你的手。”

　　“我一边动手一边动嘴巴嘛，不行啊？”讨厌鬼！

　　季玄祯瞪了她一眼，弯身捡起地上的文件，眉宇突然蹙起“这不是我叫你影印的资料吗？”

　　“对啊，印好了，你拿去吧。”正好，省得她还要特地送到他的办公桌上。

　　“我交给你的工作，为什么最后是茧在帮你做？”

　　童茧轻柔的声音穿进来想解释“玄祯你别误会，是我看向不纯，所以自愿帮她…”

　　“你别说话，这是我和她的问题。”

　　曾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昔日阳光甜姐儿的纯美形象然无存。“说话别这么暧昧，我跟你之间才没有问题！”哼，她哪有那么倒霉啊？

　　季玄祯嗤鼻的模样也没比她好看到哪里去“小姐，凭你的条件还不够资格跟我搞暧昧。”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讨人厌？”

　　“而你可不可以不要常常惹我生气！”

　　“好了，你们两个都别吵了行不行…”童茧薄弱的声音试图进来，却没有人入理会。

　　“惹你生气？这怎么能怪到我头上，是你自己脾气暴躁、个性又恶劣的，好不好？”

　　“那么你就有比我好到哪里去吗？手脚慢又爱偷懒，我真是高估你的能力了，你连打杂的工作都做不好！”“那好啊，你放我走，我们都别再折磨彼此了。”

　　说到底，曾向就是希望能早早离季撒旦的魔掌，恢复她微醺烧酒老板娘的身份。

　　“死心吧，我不会让你如愿的。”季玄祯睨了她一眼，拿起手中的资料就想转身走入。

　　“你真的很王八蛋耶，季玄祯！”

　　他哼笑，头也不回地挥挥手中的文件“我喜欢自己这么王八蛋。”

　　童茧突然在此时轻笑出声，惹得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狐疑看她。

　　“对、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很想笑。你们两个真的很爱吵，就像一对…快冤家一样。”

　　曾向垮着肩膀呻。又说这个？她刚刚不是解释过了吗？

　　“什么快冤家！”

　　第四个声音进来，是刚刚从小厨房里走出来的唐新绿。“童茧，你该不会是在说祯和她吧？”

　　曾向察觉会有更大的混战出现，赶紧摸摸鼻子准备离开唐新绿的视线。

　　童茧依然笑容盈盈“对啊，你不觉得吗？”

　　“当然不觉得！凭她的条件还配不上完美的祯！”

　　“喂…”原本还想躲开的曾向听见这句话突然不想走了，只想留下来和唐新绿讨论一下什么叫做“凭她的条件”？

　　站在她身边的季玄祯昂起下颚出一抹得意微笑，更过份的是，他甚至用手中的文件敲打她的头，对她的仰头瞪视也丝毫不以为意。

　　“听见没有？凭你的条件还配不上我。”

　　她摸着发疼的脑袋瞪他“你很得意？”

　　他耸肩“我的条件优异是事实，根本不需要得意。不过知道还有其它人也觉得你条件很差，这一点让我高兴的。”

　　“痞子！”

　　“矮冬瓜。”

　　曾向咽不下这口气“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爱吵架？”

　　“是你难相处好不好。”

　　“我哪有…”

　　“你们两个够了没有？”唐新绿不悦地踩进他们两人中问，双手环的她愤愤地瞪着曾向。“喂，你可不可以有格调一点？”

　　“嘎？我什么？”她眨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用这种吵闹斗嘴的方式吸引祯的注意，对不对？”

　　“我…”老天！错愕的曾向真是百口莫辩。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季玄祯继续用他左手上的资料敲打她的头。“哦，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打的是这种算盘？”

　　“我、没、有！”

　　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两个人根本是绝配，一个是神经病而另一个是超级自恋狂。

　　“别太恋我，我对爱偷懒的矮冬瓜没什么兴趣。”说着，他又用文件打了她脑袋瓜一记，才神情慵懒地走回自己的办公桌。

　　讨厌，他到底把别人的头当什么了，木鱼吗？没事敲敲敲的！“变态鬼，你是不是太久没女人了？居然这么渴望有人爱慕你。”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曾向发觉他和童茧的视线在剎那间会却又迅速地各自转开…

　　这下，她便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鬼！

　　“我有没有女人关你什么事？打杂啦，话真多！喏，这两个包裹拿去寄，动作快点。”

　　唐新绿抢着上前“祯，不需要她，我去邮局帮你寄…”

　　“王先生那间套房的估价单你还没交给我。”

　　“我、我现在马上好。”

　　曾向嘀嘀咕咕地走向他，接下他手里的东西。

　　“对了，再帮我买一包烟，别忘了。”

　　“喂！”

　　“干么？”

　　这个该死的王八蛋。“你真的把我当打…杂…”

　　眉眼慵懒的季玄祯状似无意地拿起手边王律师的名片晃着。

　　厚，怎么会有人像他这么无！“要哪个牌子的香烟啦？”

　　他得意地挑眉，那模样好似在跟她说：呵，你还上道的嘛！

　　曾向愤愤地瞪着那张轻佻俊脸。混蛋、混蛋，自己为什么会栽在这种人的手上？

　　…。。

　　“向，你还好吧？你看起来好憔悴。”经营姜母鸭店的程亦菁关心地望着好友。

　　“嗯？我有吗？”

　　原本瘫坐在沙发上的曾向勉强提起劲，打直杆举起杯子啜了口暖热的姜母茶提振精神。

　　凌晨三点半，她们四位好友在结束了餐厅的营业之后凑在一起聚会，顺道结算上个月四家店的总营业额和营利分红。

　　这次轮到经营羊炉店的倪暖暖结帐，只见她纯地敲击着计算器的数字键。

　　“亦菁说的没错，向，你最近是不是太操劳了？”

　　“别提了，还不都是那个季坏蛋害的！”

　　曾向伸了伸懒，举起空杯子。“亦菁，我还要姜母茶。”擅长煮姜母鸭的人果然不一样，不管是老姜退是姜，到了亦菁的手里通通都是绝佳食材。

　　“哈，我知道，你是说那个室内设计师季玄祯对不对？”最年轻的游家宝击掌轻喊，鲜明火爆的个性就像她经营的麻辣锅一样，又麻又辣。

　　“你知道他？”

　　“嗯，你们家的小朗跟我提过，听说你还伤了人家的右手。”

　　程亦菁递了一杯姜母茶给好友“不会吧？你伤了室内设计师的右手？”

　　曾向撇撇嘴角，所有想反驳的话，通通消失在啜饮姜母茶的动作里。

　　倪暖暖同情地睇了她一眼“我只能祈祷那位设计师是个左撇子。”

　　“重点就是他不是啊！”她放下杯子沮丧地低喊“你们都不知道，他那个人好卑鄙哦！竟然威胁我，如果不帮他打杂的话，他就要请律师告死我耶！”

　　“这么严重？”其它三人异口同声。

　　“对啊！我现在可是蜡烛两头烧呢，白天要到那家伙的工作室打杂，晚上还要赶回微醺烧酒主持大局，你们说我惨不惨？”

　　“可怜哦，难怪你的黑眼圈这么深。喏，姜母茶再多喝几杯补补身吧！”程亦菁干脆将整壶茶放在她的面前。

　　游家宝见好友如此凄苦，气愤地挥着拳“那个季玄祯真的把你得这么惨？那你还等什么，向，当然要找机会狠狠揍他几拳才对啊！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忙啊？”

　　倪暖暖睨了她一眼“尤加利，现在是向对不起人家，好吗？”

　　“哦，那…”游家宝摸摸鼻子，拿起茶杯仰头一灌。“那没办法了，向，你自求多福吧。”

　　“你呀，姜母茶多喝，馊主意少出点！”程亦菁摇摇头，体贴地替她倒杯子，这丫头年纪最小脾气却最火爆，真是叫人担心！

　　四家餐厅的帐目终于结算完毕，倪暖暖松口气靠躺在椅背上。“向，那位季先生有没有说他的右手什么时候能痊愈？”

　　曾向捧着茶杯瘪瘪樱桃小嘴“好象需要两个月的时间吧。”

　　“意思就是，你还得辛苦两个月？”

　　“对啊。”

　　不过坦白说，她才不这么想。

　　呵，她可是有她的如意算盘呢！反正就是拚命闯祸就对了，最好搞得季玄祯抓狂又发疯，到时候，说不定是那家伙跪在地上揪着她的裙襬拜托她离开呢！

　　“这么说来，向你的黑眼圈还会愈来愈深啊？真的好可怜哦！”程亦菁一脸怜悯。

　　而游家宝依然火爆地嚷嚷着“我说你啊，干脆让那个季玄祯揍几拳不就好了吗？往后大家互不相欠，多省事啊！”曾向翻翻白眼。

　　现在是怎么回事？一个只会看着她猛喊可怜，另一个更没良心直接鼓励她去让人揍…将头瞥向一边，她感动地观着倪暖暖，还是这个卖羊炉的有爱心。

　　“看我干么？”倪暖暖缓缓放下手中的杯子。

　　曾向出谄媚一笑“人家突然觉得你比较好嘛。”

　　“先说好哦，你兼差的这两个月里，烧酒店的生意要是变差的话，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哦！”包正。

　　会把温驯的羊宰来煮羊炉的人，才是最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