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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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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被折腾到快天亮,因此清早电铃声响起时,杨靖枭还像一滩烂泥,趴在上呼呼大睡。

  剠耳的电铃一声声响起,睡得迷糊糊的他根本不想理会,只想狠狠睡个,但是脑中某条神经突然清醒,提醒他住在这栋建筑物里、又会来按电铃的人,就只剩那么一个。

  想到这一点,浑沌的脑子瞬间清醒,连忙从上一跃而起,飞快冲去开门。

  “媛媛…”

  泼啦!

  门一开,站在门外的果然是他的可爱小女友,他咧开笑容,才正要开口,一大桶凉透心脾的冷水就兜头泼来。

  “你、你这个用情不专、好的混蛋!我恨你…呜…”

  他的小女朋友手里抓着空空如也的水桶,很没气势地骂人,肩膀一抖一抖地,哭得好伤心。

  他瞪大眼,脸歪嘴斜,震惊错愕地看着她,仿佛看见一只温驯的小绵丰,像狮子般张开血盆大口咬他。

  他相信她一定装了一桶水,因为这一泼,他浑身都透了,连头发都在滴水,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请问我犯了什么错?”他抹去脸上不断落下的水滴,很无辜也很忍耐地问。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筋不对劲,居然能够这么冷静,要是换成其他人胆敢泼他水,现在早就已经被抬到殡仪馆去了。

  而且最离谱的是,在她莫名其妙泼他一桶水之后,他竟然只心疼她为何伤心哭泣?

  “你还敢装蒜,我都看见了…呜呜…”无赖、骗徒!

  “你总得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吧?”唉!

  “我才一个晚上不能陪你,你就带女人回来过夜!你这个胚、魔、卑鄙龌龊的爱情骗子、道德沦丧的大坏蛋…”

  砰!水桶落地,她伤心地掩着脸,放声大哭。

  “女人?等等,你是说周?”

  原来她看见了?

  “那、那是…”

  冤枉啊!

  “我承认我有带女人回来,但那是因为她喝醉了,我只让她借住一晚,并没有和她上!”

  他赶紧把事情解释清楚,要泼他水可以,但是误会他可不行。

  “真的吗…那周是谁?”她渐渐停止哭泣,半信半疑地盯着他。

  事情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吗?

  “她是…一位朋友。”杨靖枭背脊发寒,笑容僵硬,神情心虚,刻意回避她的视线。

  扁是让周借住一晚,她就抓狂地泼他一桶水,要是让她知道周是他以前的女人,不泼他一桶汽油才怪咧!

  “是吗?是什么样的朋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虽然感觉他不像在说谎,但又觉得他好像在隐瞒什么。

  “我们是…呃,是…”

  杨靖枭还在犹豫该怎么说比较好时,后头传来脚步声,接着一道佣懒沙哑的娇媚女声响起。

  “三少,这就是你的住处吗?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你从不让我来,原来长这样啊!”衣着凌乱感的周步出房间,蓬松的大波长发,极其感地对杨靖枭一笑。

  丰,因为抬手发的动作而鼓起,挤出深如沟壑的沟,连凌舒媛都瞧得脸红了。

  糟了!杨靖枭暗自心惊,大喊不妙。

  果然,凌舒媛大眼在周身上转了几圈,眼眶一红,抛下水桶,便转身冲上楼。

  “媛媛…”

  杨靖枭大惊,急忙追上去,但只得到她赏赐的一碗闭门羹。

  “媛媛!”

  他在门外猛力敲着门,但她怎么都不开,像只受伤的小白兔躲进树里,独自舐自己的伤口。

  ************

  “媛媛…”

  第一天登门解释,吃了闭门羹。

  “媛媛…”

  第二天特地等在门前,想送她上学,但她置之不理。

  “媛媛…”

  第三天埋伏在学校附近等她,她却视若无睹。

  第四天、第五天是周末假,她干脆连门都不出了。

  他呆立在她门外,完全无计可施。

  他从不知道柔弱的小白兔发起威来,竟有这么大的杀伤力,他完全无力招架。

  她一不理他,他就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全面投降。

  “唉!”再望了眼无论怎么敲也不会开的门,他无力地往后靠墙缓缓瘫坐在地上,烦躁地猛搔着短短的发。

  他到现在还是不懂,自己怎么会遇上这些牵扯不清的鸟事啊?

  以前真有女人时,两个三个也没发生过什么事,现在没了女人,只专心三思对待凌舒媛,反而出了大问题。

  女人—果真是麻烦的制造者!

  但谁教他要喜欢那个头号小麻烦?

  就认了吧!唉…

  “你在这里做什么?”前方传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轻柔女声,猛然抬起头,看见凌舒媛背着一个大包包,站在自己前方。

  “你、你不是…”他惊讶地张大嘴,指指她,又指指自己后头的门,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他一直以为她在家,这两天掹按门铃。她几时跑出去的?

  “我们举办班游,和班上同学到清境农场去玩了。”她淡淡解释,越过他迳自去开门。

  杨靖枭打从心里发颤。前几天还很气他,没给他只字片语和半分好脸色的凌舒媛,态度忽然变得很平静,这让他觉得很可怕,心里非常不安,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即将发生。

  “呃,你…”“进来吧,我有事想跟你说。”门开启了,凌舒媛先行走进去。

  杨靖枭一听,整个人都傻了。

  不会吧?真像他所想的那样,只为了一个过去的女人,她就要跟他分手?!

  “你不想进来吗?”

  进了门,发现他还像耸木头雕像一样呆立着,她瞅着他柔声询问。

  “想…”明明手已经在颤抖,但杨靖枭还是膛,勇敢地走进那扇门。

  罢了!懊来的还是会来。

  虽然很想没用地逃走,不去面对最坏的结局,但逃避从来不是他的作风。

  凌舒媛在铺着短地垫的矮桌前坐下,与他面对面,神情严肃地看着他。

  “阿枭…”

  来了!杨靖枭终究还是没有勇气面对她提分手时冰冷决绝的表情,懦弱地闭上眼。

  “这几天…对不起!”

  “啊?”杨靖枭蓦然睁开眼,诧异地看着她。

  她刚才说了什么?她说…

  对不起?!

  “不,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他傻了。错的人是他,不是她吧?

  “其实我知道你和她是清白的…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但我还是闹脾气、使小子,因为我嫉妒她和你的过去…我真的很小心眼,对不起!”

  “你知道?你相信我?”他不在意什么嫉妒、小心眼,他只想知道她真的愿意相信他?

  “那天看到她从客房走出来,我就知道你没有骗我,你们真的是清白的。但是我也知道,你们曾经交往过…”

  有点自嘲地笑笑,她低下头说:“她那么漂亮,又那么人,我觉得自己根本比不上她,所以才会突然躲起来不见你。”

  “傻瓜!”他突然进出大笑,用力着她的发。“你嫉妒什么?又对自己没自信什么?有够傻的!”

  “可是你的历任女友一定都很美、很感吧?我才会忍不住怀疑,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我杨靖枭看上的女人,还有差的吗?当然个个都是万中选一的,但你自有你的优点,去跟人家比什么?或许你样貌不如她们娇,身材也不比她们感,但是那又怎样?我现在爱的女人是你不是她们,那就够了啊!现在在我眼中,你才是最美的。”

  “阿枭…”眼泪溢出眼眶,凌舒媛跳起身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又哭又笑,尽情地撒娇。

  “你笑得可开心,哼,把我冷落这么多天,害我提心吊瞻、吃不好睡不着,你得好好地补偿我!”他佯装生气地怒目瞪视。

  “那…你要怎样嘛?”

  她咬着,装出好可怜、好无辜的表情。

  “当然是…嘿嘿嘿!”他出诡异的笑,将她扑倒在,其中涵义,不言可喻。

  将她搂在怀里,热情地吻遍每一寸肌肤,杨靖枭的脑子隐隐浮现一个念头。

  误会冰释了,从今以后,他们应该能顺顺利利地交往下去吧?

  才怪!

  ************

  “爸爸?!”

  罢和杨靖枭看完电影、逛了夜市回来,凌舒媛看到站在公寓前那个熟悉的人影时,立即捂嘴惊喊。

  “爸…爸?”

  杨靖枭睁大眼睛看着那个老头…呃,不,是那位老人,同样也很诧异。

  这就是他亲亲爱人的老爸?怎么看起来那么不和蔼?见到女儿连一个笑容也没有,一张臭脸好像来讨债似的。

  “爸!怎么了?您怎么突然从台北跑来?』在高雄念了三年书,爸爸从来没来过,没想到今天竟然一声不响就跑来,凌舒媛快被他吓死了。

  “他就是那个混黑道的氓吧?”凌父指着杨靖枭,跳脚咆哮。

  不必否认,看他那张坏蛋的脸就知道!

  “氓?”凌舒媛紧张地猛摇头。“爸!你怎么这么说?是谁讲啦!”

  “哼!我辛苦工作让你读书,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凌父劈头先是臭骂她一顿,继续说道:“要不是你同学好心打电话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偷偷了个男朋友。而且,还是个黑道大氓。你马上休学跟我回家,书也不要念了。”

  “同学?”

  噢!不用问她也知道那是谁,八成是那个坏心眼、又没风度的男同学。

  不过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她得赶紧先解释。“爸!不是的…”

  “不是什么?!他不是氓?还是他不是你男朋友?”凌父锐利的眼,直盯着女儿仍和那小子紧紧握的手。

  凌舒媛顺着他严厉的视线住下一看,惊呼一声,连忙回自己的小手。

  “他、他是我男朋友没错。”这点她无法否认,也不想否认。

  “那不就对了?他也是个氓对吧!”

  “不是的,他不是氓!他…”她慌张地看着父亲,又看了看杨靖枭,一咬牙,随口胡诌了一个爸爸心目中排行第一的可敬行业。

  “他其实是…是…老师。”

  “老师?!”

  凌父和杨靖枭同时大叫。

  两人互看一眼,凌父冷哼一声别开头,杨靖枭则尴尬地摸摸鼻子,忍受这臭老头…不,是未来岳父的轻鄙目光。

  “他从头到脚哪个地方像老师?”骗肖啊?说他是氓他绝对相信,说他是老师他可不信,哼!

  “我几时…”杨靖枭也不极了,连忙想抗议,但她扯住他的手,他马上乖乖闭嘴。

  “因为他是…体育老师,所以看起来很有肌,又比较凶,其实他人很好相处的。”

  开了先例之后,第二次说谎就不是那么困难了。

  “体育老师?”凌父拧着眉头,很认真地打量杨靖枭许久。

  嗯,他个儿很高,体格也很好,说他是体育老师就有点像了。

  “爸…别站在外面嘛,上去坐啊!”见父亲好像不再那么暴怒,凌舒媛赶紧把他请上楼去,缓和一下他的情绪。

  ************

  坐在女儿的套房里,凌父沉默地看着房间里的摆设,想像着女儿离乡背井,一个人在这里生活的情形。

  而你厨房那边,小俩口正躲在理台前窃窃私语,低声交谈。

  “你为什么说我是老师?”偷瞄了眼矮桌前那位不和善的老人,杨靖枭低声音,忿忿质问。

  “因为我爸最尊敬老师,一直期望我能嫁给当老师的。”她也低声音回答。

  “问题是我根本不是老师啊!”他龇牙咧嘴地以气音咆哮。

  “那就假装你是老师嘛!不然我都已经跟我爸说了,你要我再去跟他承认我骗他吗?他已经威胁要我休学,我回家去,如果让他发现我骗他,我们就永远别想再见面了。”

  说着,她眼眶泛红,委屈得快哭了。

  他以为她喜欢说谎骗人吗?

  要不是爸爸实在太顽固,根本不听人家解释,她何必冒着被拆穿的风险,说谎骗自己的父亲?

  “好好,你别哭嘛!我知道你为了我们的将来用心良苦,我只是…不想当『老师』而已。”

  他从小学开始就跟老师不对盘,对他来说,老师是应该排入全球最不受的十大行业之一,而现在他居然变成“老师”了?

  要是传扬出去,他这张镀金包银的脸要往哪里摆!

  “又不是真要你去当老师!只要我爸留在高雄的这段期间,装装样子、骗骗他就好了。如果你真的不肯,那我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准备跟我爸回家了。”

  “好吧!我答应就是,不许你离开我。”

  为了留住她,也为了他们美好的将来,他愿意“下海”

  “你们在那里嘀嘀咕咕讲什么悄悄话?”

  女儿说要去倒杯水,结果却和那小子躲在厨房头接耳了老半天,凌父火气又上来了。

  “啊,马上来!”凌舒媛赶紧打开冰箱,倒了杯凉透心脾的青草茶端出去,给父亲退退火。

  杨靖枭乖乖跟出去,安安分分地坐在一旁当陪客。

  哎呀,想他杨靖枭出身不凡,一呼百诺,没想到却得在这个臭脸的老头面前装乖扮老实,想来真是呕人。

  但是,为了心爱的女友,这点牺牲也不算什么…

  凌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青草茶,然后,还算尊敬地喊道:“杨老师?”

  不过,他这老头还真不是普通难搞,要是其他人敢在他面前这样摆谱,早让他一脚踹进太平洋了。

  “杨老师?”没听到回应,凌父扬起眼来看他。

  但话又说回来,再难搞他还是嫒嫒的爸爸,她的爸爸就是他的爸爸,对自己的爸爸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杨老师!”凌父用力放下杯子,有点恼火地大声叫喊。

  “啊?”杨靖枭终于回神,不过却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杨老师?他在叫谁?

  “我爸在叫你啦!”凌舒嫒赶紧提醒他。

  她快昏倒了!他可不可以装得像一点?再这样下去,马脚就要出来了。

  “啊?噢…是、是!”糟糕!他差点忘了,自己就是“杨老师”

  “请问伯父有什么指数,请尽管说。”

  “我看杨老师人坐在这里,却心不在焉,魂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不知道是不是有其他比听我这老头子说话更重要的事?”凌父锐利的眼神像针一样,直扎着他。

  “不!”他再笨也听得出老头在讽刺他。

  “晚辈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一时闪神,是晚辈失礼了,真的非常抱歉!”这时候除了道歉,还有什么话好辩解?

  “哼!”凌父总算稍稍清了气。

  “小媛说你是体育老师?”

  虽然他依然有点怀疑,不过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女儿。

  “呃,是。”

  “那你是体专毕业的?”

  “呃,是。”

  “那你的体育专长是什么?”

  “体育专长?嗯,是…”该说什么好?是网球、标、举重,还是什么鬼名堂啊?

  “应该是柔道跟跆拳道,还有击也不错。”他随口瞎掰。

  “是吗?那你应该有得过全国大赛的名次,或是拿过一些竞赛的奖牌吧?”

  “呵…有啊!”算有吧!毕竟他在高雄名气很大,那不就跟得奖一样名声响亮吗?

  “嗯。”凌父点点头,总算稍微有点满意了。

  “伯父远从台北过来旅途劳顿,我想您一定很累了吧?媛媛这里也没地方好让您过夜,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请到晚辈家里休息,我那里还有好几间空房。”杨靖枭赶紧献计巴结一下未来的岳父。

  “你住哪里?”

  “楼下。”

  原来!

  凌父总算知道,自己的女儿是怎么被拐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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