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花前月下昔（一）

　　雁在跳入悬崖的那一刻只想着“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这样结束也许不算差。睍莼璩伤”

　　身子从未有过的轻盈，似乎是从云层里落下，风在耳边呼啸，亘古不变的青天上几丝浮云，天下忽然变得只为承载自己的这具躯体而存在。

　　临死前一个人的天地遨游。

　　雁是个知足常乐的孩子，唯一的痴念不过是对师父的一份心思。他一直以为自己过得很幸福，有师父有师兄，有衣穿有饭吃，现在看来这一切不过是一颗过的药丸，表层的甜蜜在嘴里化去后才是真正苦涩本质，只是甜过了，这苦让人情何以堪？

　　也许成了鬼，雁也会是个怨鬼！

　　再睁开眼时看到的是世还是间？

　　雁意识浮浮沉沉，在半梦半醒之间费力的撑开眼睛，身体上残留着被风割痛的感觉却清晰尖锐的提醒自己：这不是梦。

　　如果是梦，二师兄会拿着羽自己的鼻孔；如果是梦大师兄会拿着子打自己的股；如果是梦三师兄会瘫着一张脸对自己冷哼；如果是梦，师父还是可以让自己抱着叫澜清。

　　眼前雾气缭绕，入眼处树野花浓盖如茵万紫千红，入耳处莺声燕语泉音叮咚野鹿呦鸣。

　　雁动了动手脚胳膊，都完完整整的，什么零件也没缺，他颓然躺倒，重重的叹着气：“果然连痛都没有，看来真的是到了间了。”

　　“喂，小鬼，没死就给我起来，躺着尸呢。”入耳的声音淡淡的清朗，混合着青草润气息。

　　“怎么这间也不让人安生，莫非也有大师兄那等人物？”雁只在心里思忖，身子动也没动阖着眼睛。

　　凉凉的东西贴上他的脸，一股浓郁的青草味钻进鼻子里，甚是好闻，雁贪恋的了一下，头顶上传来低低的笑声，接着那东西落在了嘴上，轻轻磨蹭着瓣。

　　酥酥的感觉让雁的身体有些发热，他一把抓住了，睁开眼一看，一只沾着青草汁水的大脚出现在他的眼前。

　　脚很大，却很白净，脚趾纤瘦修长，指甲圆润透明，与这个大脚不相称的小巧可爱。脚底板是一层薄茧，可见脚的主人不是个养尊处优的主儿。

　　“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要不要再尝几口？”脚的主人气的问。

　　“呸呸呸。”雁拼命往外淬着口水，还使劲用手抹着嘴。

　　“小鬼，你好像刚才用这只手抠我的脚了。”

　　“啊。”雁放弃了嘴，又不停的用衣袖擦手。

　　“小鬼你好可爱，我想我会勉为其难享用你的。”那人放肆的哈哈大笑。

　　“我 抄你大爷，敢占小爷的便宜，小爷现在是厉鬼，小心挖出你的心肝来。”雁火起，这间也有欺负人的主儿，指间用力掐那脚踝，可是也不知那人用了什么方法竟如一尾鱼般滑溜溜的从雁手里出，系着红丝线串着的银质半弯月牙发森森的小腿使劲在雁眼前得瑟。

　　“小鬼，你起来好不好，要不我躺下？”那人猛然俯下身子，脸几乎贴在了雁的脸上。

　　“你，你不要靠我那么近。”雁手忙脚的滚在一边，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却把男人俊逸的样子尽收于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