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傅泓尧冲进梅峰镖局里，一路疾奔往梅姝媛住的院落而去，大力推开房门，在见到一房内空无一人时，俊脸微白，口一紧，拔的身形僵在房门口。

　　“傅大哥，你在找姐吗？”

　　梅红叶方才在回廊上就见到他疾奔的身形，好奇是出了什么事，令他如此匆忙，这才随后跟上。

　　“媛媛人呢？”傅泓尧倏地旋身，大步来到她面前，俊脸焦急，急问：“姊姊收到一封信后就出门了，出去有一段时间了，发生什么事了？”

　　梅红叶隐约察觉到有异，否则傅大哥的神情不会这么凝重急迫，该不会真让月虹的乌鸦嘴给说中了吧？

　　“事情紧急，我必须马上找到媛媛，迟了就来不及了。”

　　傅泓尧没时间解释，急着要再返回傅府，哪怕用尽任何手段，也要贺莲芳说出媛媛的下落来。

　　“等一下！既然事情紧急，我有办法可以马上找到姊姊。”梅红叶慌忙叫住暗泓尧。

　　“什么办法，快说！”傅泓尧着急地握住她双肩，没注意到自己的力道捉痛了她，一心只想快点找到梅姝媛。

　　梅红叶明白他心底的急迫，并没出声制止他，忙不送从怀里拿出一罐白玉瓷瓶来，交给了他，解释说：

　　“这是追香索。姊姊离开前，我在她身上洒了万里香，万里香无无味，唯有擦了这瓶追香索，才能闻得到它特殊的味道，即使姊姊身在万里，你也找得到她。”

　　这是欧烈最近研制出来的，打算用在她身上，避免她又被姊姊给带走，让他找不到人；没想到却先用在姊姊身上，好在她在姊姊离开前，偷偷把万里香用在她身上，否则在这紧急时刻，又要去哪里找人！

　　“谢了！”

　　傅泓尧感激地接过，并未再多问，拔的身形如来时般匆忙离开。

　　长睫轻轻眨动，颈后倏地传来疼痛，让她不由得呻出声，缓缓睁开一双明眸，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这里是城外后山竹林深处，专供赶路的旅客休息的小亭。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何她人会在这里？

　　对了！她想起来了，是贺莲芳约她到这里来的。在她清醒的同时，也才惊觉自己于脚皆被绳姻绑住，就连身子也被绳绑在亭柱上，浑身动弹不得。

　　“你醒了。”

　　随着声音的响起，一名面容冷漠的妇人来到她面前，双眼出沈的寒意。

　　“是你！那晚刺杀我的黑衣人，就是你！”

　　梅姝媛惊喊。她认出她那双眼来了，难怪她始终觉得黑衣人的眼神她曾经见过，原来这人是贺莲芳的娘。

　　“没错。那一晚的失手，不代表你今也能从我手中逃过。”

　　娘面杀意，手中的匕首高举。若非小姐代要让她做个明白鬼，怀着遗憾死去，她早就在她昏时一刀杀了她，也不用在这跟她多费舌。

　　“为什么？一切都是为了贺姑娘吗？”

　　有太多的疑团让她不解。贺莲芳即将嫁给傅泓尧，她曾亲眼目睹两人的感情极好，她不懂她为何又要派人杀她；还有，她昏前，贺姑娘的话更让她疑惑。

　　“从小，只要是小姐想要的，无论如何我都会帮她达成。小姐是我一手带大的，我无法见到她不开心；她想要傅泓尧，我就替她得到那个男人；同样的，你阻碍了她，我也不可能让你活下去。”

　　小姐就像是她的女儿一样，女儿想要的，为娘的一定会替她达成，即使是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把话说清楚。”

　　为什么她愈听愈胡涂？无惧她高举的匕首，只在意她的话。想到秀姨曾说过的话…莫非傅泓尧的突然改变，真的与这对主仆有关？

　　“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傅泓尧是中了我的魂大法，以为他喜欢的是我家小姐，才会同意娶她；魂大法可以改变一个人脑海里的记忆，只是没想到傅泓尧的意志力惊人，连我的魂大法也难以完全控制住他。”

　　若非如此，小姐也不会不放心，决定要再取她的性命。

　　直到此刻，梅姝媛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个男人并非变了，只是遭人控制住。这个一向自词聪明的男人，竟也会着了人家的道。她早猜到他的烂桃花迟早会让他吃到苦头，只是没想到这次竟会牵连到她身上。

　　“魂大法？江湖上我从未听过。你只不过是贺姑娘的娘，为何会使用魂大法？”

　　她必须想办法拖延时间才行；红叶和月虹若是发现她久未回镖局，必会担心出来寻找她，只不过这里地处偏僻，她只怕她们尚未找到她，她已死在这里了。

　　“魂老叟又是我师父，我是他死前收的最后一名弟子。因为厌倦江湖上的事斗不休，隐居在洛。若非为了小姐，我绝不会再使用魂大法。”

　　“贺姑娘的思想极端，你不制止她，反倒帮她作恶，岂不有违你当初退隐江湖的本意吗？”

　　可恶！绳索绑得太紧，无论她的双手再如何使力挣脱，仍是一点松动也没有；表面上虽然不动声，心底却暗自慌乱起来。

　　“我说过，为了小姐，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既然你已知道所有的真相，那就受死吧。”

　　她该说的都说了，她也该死得瞋目了。

　　“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我在洛时遭人跟踪杀害，也是与贺姑娘有关吗？”

　　梅姝媛表面上的冷静快撑不下去了，她可不想死在这里，如果再无人出现救她，只怕她今真的得命丧黄泉了。

　　“没错。你问得太多了。”

　　察觉到她拖延时间的意图，为免节外生枝，手中的七首高举，打算尽快一刀解决她时；陡地想起一个比自己动手杀她更有趣的主意。

　　“梅大姑娘，你想见识一下魂大法吗？”

　　“你想做什么？”瞧着她脸上的诡异神情，心下警觉，防备地问。

　　“看着我的双眼。”

　　十指在她面前挥舞，嘴里喃喃念着咒语，见到她神智逐渐澳散，双眼蒙，嘴角的诡笑加深了。

　　“在我解开你身上的绳索后，你就用这把七首狠狠地刺向自己的心脏，听到了没？”

　　娘边念着咒语，边下达命令；在见到她完全被控制住，不停地点头后，这才用刀子割开她身上及手脚的绳索，同时将匕首到她手上。

　　梅姝媛神情木然空，接过她递来的匕首，用力朝自己的心脏刺去。

　　“不要！媛媛！”

　　蓦地，空中传来一声大喝，一枚铜板同时向她手中的匕首，但仍不够快，只来得及偏匕首的方向，刀子仍是深深地刺进她的口。

　　“媛媛！”傅泓尧狂吼，目睹她举刀刺向自己口的一幕，令他心魂俱裂、血逆！飞身赶到小亭里，只来得及抱住她软倒的娇躯，望着她进左口，只剩下刀柄的匕首，他的世界恍若在眼前崩塌。

　　不！她不能死，他不许她死！

　　姓傅的，我讨厌你。

　　傅泓尧，你给我站住。

　　姓傅的，我警告你…

　　姓傅的，你闹够了没？

　　脑海里疾速飞掠过几道声音，他现在完全可以确认，每道声音都是她。

　　不要！他不要在这个时候失去她，他无法接受！

　　俊脸惨白，微颤的手指凑到她鼻下，感受到她一息尚存，口翻滚烈的情绪，这才稍微平息，将脸埋进她颈间，深了口气，缓缓将怀里的人儿小心地放在地上。

　　当他重新站起时，黑眸布惊，俊脸狂骇人，大步走向娘。

　　娘惊骇于他此刻异于平的温和，那一身散发出索命疯狂的气息，令她不害怕地退了几步。

　　“你们两人算计到我头上，这笔帐我还没向你们索讨，现在你又动了媛媛，就注定了你今的死期。”

　　话音甫落，身形一闪，出掌劈向她，招招致命狠绝，娘不敌，节节败退，从怀里发出一枚暗器，向地上的梅姝媛，傅泓尧翻身及时接过暗器，看着趁隙逃走的人影，角勾起一弧冷笑。

　　“逃得了吗？”

　　黑眸微眯，手中的暗器疾，身形同时飞身出亭，前方的人影惨叫了声，后肩中了暗器倒于地上，害怕地看着步步进，一脸鸷，宛如催命阎罗的人。

　　“你不该动她的。”

　　话甫落，五指化成爪，一掌劈向她的天灵盖，冷眼瞧着她的死状。

　　在返回小亭时，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待疼痛平息后，脑中一块原本被遮蔽的记忆，顿时思绪整个清明。

　　他全想起来了！

　　他记得到贺府的那一夜，贺莲芳派人送来一张纸条，约他到后院相见。

　　来到后院，见到早已等候许久的贺莲芳，以及陪伴在她身旁的娘。

　　“贺姑娘，不知深夜约在下前来，有何要事？”

　　他原本不想来这一趟的，但纸条言明，会一直等到他来为止，这才无奈前来。

　　“傅公子，我就直说了。我爹有意将我许配给你，你的拒绝令他大失所望，而我也…是不是我哪里不够好，所以你才会拒绝呢？”

　　贺莲芳抛开女子的矜持，大胆地直问。明天为爹祝寿完，他就要走了，而她不想让他离开。

　　“贺姑娘，很抱歉，在下只将你视为妹子般，并无他意，还请见谅；夜深重，还请尽快回房吧，在下就先告辞了。”

　　傅泓尧浓眉紧皱，暗忖明天祝寿完，为兔多生事端，火速便要离开。

　　“傅公子，还请留步。”

　　贺莲芳身旁的娘忽然叫住他，他一回头，即对上一双诡异的双眼，只见她嘴里喃喃着咒语，而他的神智逐渐恍惚…

　　脑中画面一转，这回他清楚地看见，他和媛媛从幼年时、到现在所有发生过的记忆，全数回笼。有互看彼此不顺眼，有争吵斗气，有她幼年时的求爱宣告，有他为她动心牵挂，全都化为一句激动的吼声…

　　“媛媛！”

　　飞身返回小亭，轻柔地抱起身子逐渐冰冷的人儿，火速地往来时路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