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个愿望（5）

　　翌清晨， 陆一披头散发， 睡眼朦胧， 呵欠连天穿过客厅，朝厨房含糊喊道：“等我洗漱好了就去喊哥哥。”

　　陆妈妈她端着枣茶走出厨房：“人家早来了，就你慢慢叫不醒。”

　　陆一家过年习俗与很多地区不同， 除夕夜主食是羊粉丝煲配包子，不守夜；但大年初一能起多早就要多早， 早餐吃两轮， 第一轮是饯枣茶， 第二轮是桂花芝麻汤圆茶， 开年争取要多甜有多甜，甜甜益善。

　　每一碗最后要留几个枣、汤圆， 寓意年年有余。

　　陆一还特地叮嘱谢向谦，剩个吉利数字， “6”、“8”之类：“虽然你现在够666， 估计也够发发发了，但好事不嫌多嘛。”

　　谢向谦轻笑。

　　年初二， 亲戚来拜年。

　　门铃早早就响了，陆一跑去开门，外头是小表弟。

　　陆一探出身， 往楼道里瞅：“怎么就你一个， 舅舅舅妈呢？”

　　小表弟自己开鞋柜， 换鞋：“再找停车位呢， 大过年的， 车比人还多。”

　　说完，他往里走。

　　陆一关了门，看他站在客厅门口发愣，在背后推了推他背，问道：“进去啊，傻站着干嘛？”

　　小表弟扭过头看陆一，手舞足蹈，一脸激动道：“姐，我忘带笔了，怎么办？！”

　　陆一莫名：“家里就有，你要吗？我去给你拿。”

　　小表弟直点头。

　　陆一正要去书房给他取笔，又被他一把拉住衣袖。

　　“姐，先等等。”小表弟凑到她身边，小声问“姐，我没看错吧，在咱家客厅里头坐着的是谢向谦谢影帝？那位出道就拿奖拿到手软，第二部电影就在内地、港台和国际电影节斩获三座影帝的谢向谦？那位一出新片，你就给我们定好电影票，强烈要求我们去看的谢向谦？”

　　“…”陆一反驳“什么强烈要求，我只是建议，而且都给你们买单了好么？！”

　　小表弟抓狂：“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到底是不是谢影帝？”

　　陆一：“是。”

　　小表弟激动：“姐！你居然这么励志，追星成功了！”

　　陆一歪头想了想：“…你这么说，好像也没错哦。不过，”她奇怪地看一眼表弟“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你小时候也见过他的。”

　　小表弟：“是吗？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他以前是你们家邻居。”他拍拍陆一“姐，我们快去拿纸笔，我要问谢影帝要签名。”

　　陆一好奇：“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追星？以前带你去看场电影，你还不愿意，觉得严重耽误你啊了。”

　　小表弟摇头：“不是。谢影帝是学神，你知道吗？我们数学老师以前带过他，天天上着上着课，就开始说他多牛掰，牛事迹广为传。有他的签名加持，我考运就不愁了。”

　　陆一忍着笑，看小表弟。

　　小表弟看了看陆一，补充一句：“姐，你虽然不是学神，但也至少是学霸级别。到时候帮我一起签啊。弟弟高考就靠你俩了。”

　　陆一敲他脑袋，笑骂道：“小小年纪就迷信，好好学习吧！”

　　表弟摸摸额头，问：“对了，姐，他来我家干嘛？又不会是真的特地来给粉丝送福利。”

　　陆一心想，总算找到重点了。她抬头，扬起下巴，骄傲道：“那位学神先生，是你准姐夫。”

　　小表弟低喊一声：“窝草！”

　　舅舅舅妈和小姑姑一家刚好进门，小表弟一脸懵跑过去和堂妹分享八卦：“震惊！我姐成了霸道影帝的小娇！”

　　陆一：…

　　能的你，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去uc震惊部上班？！

　　大人们进书房去说话了，客厅只剩下他们几个。

　　堂妹和表弟坐在两边单人沙发上，双目炯炯地盯着一旁耐心地剥松子的谢影帝，抓在手心的手机蠢蠢动。

　　突然能理解自家姐姐每年包场看他电影的心情了呢。

　　只是，怎么能让谢影帝屈尊纡贵，做剥松子这种小事？！

　　陆一接过谢向谦亲手剥好的松子，客气地递向堂妹和表弟，问：“你们俩要不要？”

　　表弟和堂妹用谴责的目光看她。

　　陆一：…

　　她抓起一大把松子仁，进嘴里。

　　不要就不要，居然还瞪我！

　　好心没好报。

　　吃光后，陆一拍了拍手，对谢向谦笑了笑，说：“全世界最好的姐姐，要给他们发红包。”

　　谢向谦微笑点头，表示请随意。

　　陆一就一手拎起一个小的，带他俩进了厨房。

　　陆一将比往年更厚的俩红包分发给表弟和堂妹：“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表弟一把接过：“红包啊，我不就等这一刻么！”

　　堂妹：“弟，你可真天真！”她拿着红包在表弟面前一晃“要这么简单，姐还用特地带我们来厨房？”

　　陆一呵呵一笑：“这是红包，也是封口费。”

　　堂妹瞬间了然，滑头道：“姐，我们钱都到手了，不封口你也没办法呀！”

　　陆一说：“你去年老早就辞了银行工作，在我那里住了四个月，只为学网站设计。现在找到了喜欢的工作，但薪资不如银行，小姑姑知道吗？还有你，”她手指了指表弟“就我知道的，已经早恋两次了。”

　　陆一双手抱，笑眯眯：“其实，我根本用不着封口费，你们随便说，说谢影帝是你们姐夫。你们猜，会有人信吗？”

　　堂妹和小表弟一时语。

　　陆一打完一个子，刚准备再给个甜枣，转头就看到谢向谦半倚着墙，双腿叉，单手袋，不知道听了多久。

　　谢向谦以眼神询问陆一：威胁弟妹的中国好姐姐？

　　陆一：…忘了关门。

　　谢向谦倒也没有拆陆一的台，只是将他准备的红包发给弟妹：“今年比较仓促，来不及准备礼物，你们看到喜欢的自己去买。”

　　小表弟和堂妹拿了红包，极有眼色的快快离开了。

　　陆一抬头问他：“你给他们准备了红包，那我呢？”

　　谢向谦低下头，凑得很近，低声说：“争取明年。”

　　他身上不知道是因为沐浴还是洗衣，有一股洋甘菊的清新味道，伴着他的呼吸，慢慢拂过她脸庞，侵占她的嗅觉。

　　明年…

　　陆一想起昨晚睡前，爸妈给他俩发了红包。她看谢向谦不太好意思的表情，便和他说：

　　——“收下呗。我们家惯例是，红包要给到小辈结婚。”

　　后来，送他出门，他特意问了句：“婚后，是我们送爸妈红包吗？”

　　陆一当时困得不行，没怎么思考或害羞，顺着他的话说：“不用，到时候，你送我一个人就行了。”

　　现在想来…

　　陆一看着谢向谦越来越近的眉眼，感受着他浅浅的鼻息，小心脏宛如装进一只大鼓一般“咚咚咚”跳个不停，一下子整个人都被他眼底细碎温柔的浅光没。

　　陆一的嘴刚沾上一点柔软，表弟恰恰这时跑进厨房，陆一和谢向谦瞬间分开。

　　小表弟：“姐，呃…”他一个急刹车，连忙转身“爸妈说该出发去接爷爷了。那个，看在姐夫巨额岁钱的份上，我帮你们再拖10分钟哦。”

　　说完，他就迅速跑离现场。

　　陆一和谢向谦相视一笑。

　　陆一想把谢向谦裹严实再出门，谢向谦拒绝，表示没必要，强调道：“不是和你说过，又不是偷情。”

　　陆一妥协，放下手中的口罩。

　　陆妈妈整装待发，从主卧出来，走到谢向谦身边，将手里的围巾递给他：“向谦，来，围上啊。”

　　谢向谦双手接过，又礼貌又乖巧道：“好，谢谢阿姨。”

　　陆一憋笑。

　　谢向谦瞪她一眼。

　　陆一拽着他的手摇了摇，像是撒娇，换了个角度说服他：“也是为公关安全着想嘛。”

　　谢向谦没说话，执起陆一的手，吻了吻她的指尖。

　　温热的触感，令陆一心跳漏掉一拍。

　　谢向谦把围巾放她手上，自己微微弯，低下头，说：“帮我围。”

　　陆一举着围巾，替他一圈圈绕上，最后替他松松地打上一个结，笑意地说：“好了。”

　　阳光透过玻璃，毫不客气地洒进来，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谢向谦抬起头，裹着围巾，只着眼睛，眼睛里面都是她，只有她。

　　下楼的时候，陆一手一直按在心脏的位置。

　　谢向谦：“怎么了，不舒服？”

　　陆一拉着他停下，然后自己故意往上后退两个台阶，双手拢在嘴边呈喇叭状，倾身凑到谢向谦耳边，小声，悄悄地说：“十指连心，原来是真的。”

　　吐出的气息拂在谢向谦耳畔，微。

　　“嗯？”他头偏了下，直视陆一，疑惑道“什么意思？”

　　陆一眼中闪过一丝坏笑，说：“就你刚刚这样，”她抓起谢向谦的手，飞快地亲了下他指尖“我现在心脏还酥酥麻麻唉，你有吗？”

　　谢向谦手朝下招了招，陆一主动凑过来，谢向谦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再拨我试试看。”

　　语气如常，却不等她反应过来，狠狠搂住陆一的细，单手将她腾空抱起，抱到他那级台阶。

　　陆一拍开谢向谦圈着她的手：“轻点，箍得我痛。”

　　完了，还嘟嘟囔囔道：“我说实话都不行。”

　　“姐，姐夫快点儿，都在等你们呢！”楼下表弟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