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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试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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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我们似乎都在顺着对方的意思,心照不宣地转移话题,仿佛如此一来,那些悲伤无奈的情绪,也能得以抛开。

  只可惜,愁绪太重,绕来绕去,最终还是回到了原先的起点。

  唯有其中的情谊,在这秋风萧瑟的九月末,温暖入心。

  我多么希望,能一直和这些重情重义的友人们站在同一片蓝天下,哪怕相隔千山万水。

  翌,我伫立在朔殿外,一动不动地眺望着远处蓝得清浅的天空。这时,一个宫女前来替穆清弦传信,说是东西准备好了,请我前往心远阁一叙。我思忖着八成是我要的药或是他给的药制成了,二话不说便来到了目的地。

  果不其然,穆清弦偷偷摸摸地端出一碗深褐色的汤药来,说这就是按照他昨个儿给我看的药方所熬制的新药。我接过那药碗,心跳加速地盯着里头的药汁瞅了片刻,终是一咬牙将碗沿送至边,仰头一饮而尽。

  然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就有些超出我的预料范围了。

  穆清弦目不转睛地旁观了我喝药的全过程,随后,他用无比认真的表情对我说:“云姑娘,我能住你寝宫里去吗?”

  我当即就傻眼了。

  这家伙又变成那个天外来客了?

  好在上述想法才刚成形,我就意识到事实并非如此。

  “你是怕,我服药后发生什么变故,所以想离得近些,好及时采取措施?”

  穆清弦颔首称是,继而道:“这药的效果如何,到了晚上就能见分晓。”

  这个人就是不喜欢一上来就把话说清楚。

  不过,他考虑事情确实周到。毕竟心远阁与我的寝宫之间有相当一段距离,万一我出现什么不适,派人去通知他,再等他匆匆赶来,至少一刻钟的时间就被浪费了。

  思及此,我马上点头答应下来。

  于是,这天晚上,我不得不编排好借口,把程肃“赶”回府去了。

  倒不是不能悄悄给穆清弦安排一间房,而是不想冒着被程肃发现我身体有恙的风险让他留宿。

  “唔?小肃肃走了?”是夜,屋内烛光摇曳,大摇大摆在我闺房里晃悠的穆清弦四下张望着,若无其事地如是问。

  为什么被他这么一说一看,我忽然生出了一种红杏出墙的错觉?虽然他此时此刻的衣着…正是因为他的穿着打扮,我才觉得更加诡异好不好…望着一个极不和谐的身影在视野里晃来晃去,我不由暗叹:不管到了何时何地,他穆清弦都是那个独一无二的穆清弦啊。

  “时候不早了,歇着吧。”眼珠子随着男子的走动而转动,我有些忍不下去了“你就睡那儿,委屈一晚上。”我略微努了努嘴,示意他龙对面的软榻就是他今晚的栖身之处“还有,虽说你特意换了衣裳也上了妆…但若是要在这寝宫里活动的话,还是小心为上。”

  我一边提醒着,一边打量着一身宫女装扮的穆清弦,想笑又不好意思笑,以至于整张脸得难受。

  是的,为了避人耳目,他竟然同意了我本属说笑的一句“男扮女装”以宫人的身份与我共处一室。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扮作女子倒也出奇的…妖娆?尽管身高和身板实在是不像个女人,可这张脸…唔,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这种潜质?

  如此思忖着,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黎晔——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

  呃,那程肃是不是也…咳咳咳…挥手驱散了脑中不该产生的想法,我赶紧侧身躺了下去,告诉自己该干吗干吗,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不久,穆清弦那边也没了动静,想来也是安安分分地睡下了。

  我渐渐平静下来,排空了脑袋里的思绪,一点儿一点儿地酝酿出了睡意。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不知睡了多久,我迷糊糊地睁开眼,忽然看到有个人影在我前晃。我眼定睛一瞧,竟然是程肃。大吃一惊的我急忙望向不远处的软榻,却发现那里已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清弦呢?

  就在我一头雾水之际,程肃冷不防说他已经都知道了。

  我闻言登时目瞪口呆,刚期期艾艾地想要说些什么,就听他问我,为什么不老老实实把事情都告诉他,如果我想要一个孩子…

  他说着,毫无预兆地一闪身。

  子衿不就可以了吗?

  我听着他的轻声细语,却完全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向他辩解——因为此时此刻,我居然看见傅卿寻正抱着子衿站在后头,一脸淡笑地注视着我。

  没等我回过神来说些什么,一个高大的男子就闯入了我的视野。只见他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子,最终站定在傅卿寻的身边。两人相视而笑,继而不约而同地注目于我。

  子衿是你照顾着的,他就是你的儿子。

  说话的人,是…梓栖?怎么会是良梓栖?!他不是早就…

  惊恐之下,我的头脑里作一团,偏偏这个时候,从良梓栖的背后又遽然冒出了一个无争。

  你怎么不来找我?云儿,为什么你不来找我…我们可以生很多很多的孩子,很多很多…

  无争不徐不疾地靠近了,脸上似乎挂着宠溺的微笑。

  怎、怎么回事…不,不!这不是现实!这是梦!

  终于从震惊中离的我猛然意识到了这一关键的问题。

  惊慌失措的目光逐一扫过他们噙着笑意的脸庞,我努力想要摆这个诡异的梦境,可眼前的景象偏就始终保持着高度的清晰。

  就在此时,一道银光倏尔闪过。我眼睁睁地看着良梓栖颓然倒下,看见他的身后站立着手持利剑的温故离。

  你…你怎能杀了他?!

  我下意识地口而出,却见温故离面沉如水地举起了那把染血的利刃。

  皇上,您看清楚了,这四个人,是西凛的细啊。

  中年男子冷声说着,突然手起剑落,令无争应声倒下。

  不…不…

  我眼看殷红的鲜血自无争的伤口潺潺出,很快染红了地面,吓得周身战栗,无法言语。

  那边厢,温故离仍旧面无表情地提着凶器,站在了程肃的身侧。

  说时迟那时快,他像是根本没有理会我的存在一般,径直举起了滴着血的宝剑。

  刹那间,我恍惚将这可怕的一幕同自己曾经的经历重叠在了一起。

  我也曾这样高举利器,将之指向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男子。

  剑影一掠而过,毫不留情地刺了我的眼。我情不自地闭上双眼并用手遮挡,开眼之际却是瞧见一个面生的男子倒在地上。

  但是他的衣着…不正是刺客的夜行衣吗?

  恍惚意识到了什么,我将自己的双手摊开,掌心向上。

  弹指间,呼吸停滞。

  我的手心,不知何时已沾了触目惊心的红色体。

  再一抬头,方才所有的人居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屋子的尸体。

  啊…啊…啊——

  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排山倒海而来的恐惧,我失声叫嚷起来。

  “啊——啊啊…不要——啊!”血…到处都是血!为什么我的上全是血!

  不!别过来!不要过来!

  眼瞅着那一道道血犹如毒蛇般向我徐徐近,我只能一个劲儿地往里头缩。

  “啊…啊——啊啊啊——”

  “云姑娘!云姑娘!醒醒!云姑娘!”

  千钧一发之际,我似乎听到有一个焦急而熟悉的声音正拼了命地呼唤我,我卯足了劲,猛地张开了眼睛。

  “云姑娘,你醒了?”

  映入眼帘的是穆清弦关切的容颜,我瞪大了眼怔怔地瞅着他,理智逐渐回笼。

  是的,他正弯立于窗前,两手腾空抓着我的手腕。

  这是…我做梦了?醒了?

  “没事了,你做噩梦了。”许是见我眼神恢复清明,穆清弦轻声宽慰着,松开了我的手。

  “呼…呼…”我惊魂未定地开始气,这才发现自己已是浑身冒汗。

  做噩梦…噩梦…呵…人真是不能随便撒谎,是会有现世报的。

  我不由忆及前些天谎称自己被噩梦身,以此诓骗程肃,让他留下过夜…没料竟是一语成谶了。

  “正好,我替你把把脉。”穆清弦径自说着,刚撤回的手掌这就又伸向了我的右腕。

  “唔…”正在此时,我突然觉得口一阵难受,还没等我闹明白这是怎么了,我就不由自主地支起身子“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粘滞的体。

  因我突如其来的动作而不免怔住的穆清弦见此情况,顿在半路上的右手急忙一把抓牢了我的手腕。

  “脉象怎会如此凌乱?”只听他急急嘀咕了一句,就当机立断将我的身体扶正,一双手掌抚上了我的背脊。

  “怎么了…是药物…发生了反应吗?”我磕磕巴巴地问着,只缘体内疼痛乍起,叫我无力一口气道出完整的话语。

  “先别说话!”他迫不及待地打断了我,语气颇为紧张。

  我知道事情怕是不好办,便立刻闭上了嘴巴,将一切由他处理。

  然而这一刻我未尝料想,这一夜竟是过得无比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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